凌晨一點，風扇嗡嗡的轉，涼意勉強撐得住整間屋子的溫度。
我剛倒完垃圾、洗好澡，坐回電腦前，準備整理幾篇還在寫的文章。
我順手拿起冰箱裡的氣泡水，沒什麼氣了，但涼意還在，剛好適合深夜的沉靜。
我以為今晚可以早點睡的，結果一坐下來，腦中又飄出那個畫面。
那不是今天的事，是幾天前發生的。
但她說的那句話，像一顆不肯沉底的冰塊，在我心裡飄啊飄，怎麼也忘不了。
幾年沒見，她牽著先生走進來
那天下午沒有預約，我才服務完一組客人離開後的五分鐘左右，自動門打開。
她走在前面，後頭跟著一位身形高瘦、安靜不多話的先生。
我一時還沒認出來，直到她拉下口罩，笑笑的說：「108年的時候我有來配過眼鏡耶，你還記得嗎？」
我點點頭，當然記得。
那年她選的是霧面玳瑁色的框，說自己不喜歡太花俏，要「穩穩的、乾淨清楚就好」。
那種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客人，總是會讓我記得久一點。
她這次沒自己來，而是跟先生一起。
他在一旁不多話，但會默默拉開椅子，遞包包，聽她說完，再補一句「她最近真的看東西看很累」。
那種默契，不是對話，而是動作裡藏著的陪伴。
那副很貴的眼鏡，卻一直戴不舒服
她說，後來搬到中和景平路家樂福附近。
「有次眼鏡壞了，想說先不要跑太遠，就上網查附近評價比較好的眼鏡行。」
「一走進去就知道不一樣：裝潢很高級、設備超先進，整個流程也很完整，還會先拍照、定眼睛位置、坐在很專業的區域裡等配鏡。」
她頓了一下，嘴角一翹：「說真的，那次應該是我配過最貴的一副了啦。」
她說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小事，但我聽得出來，那副眼鏡的故事，還沒講完。
我問：「結果戴起來怎麼樣？」
她搖搖頭：「說實話，從剛拿到手開始就不太對勁。」
她先生也在旁邊點頭：「她一開始就常說不舒服，但都想說是不是還沒習慣。」
「但你也知道嘛，錢花下去了，還是想再給它一點機會。」
「就這樣戴了快兩年，將就著。」
她笑得有點無奈，那種「都過去了」的語氣，卻還帶著一絲疲累。
我沒有插話，只是靜靜聽著，讓他們把話說完。
(想了解更多關於眼鏡價格與價值的迷思嗎？可以參考我們寫的這篇：點此閱讀)
她對先生說的那句話，我記到現在
她說，有天早上戴著那副眼鏡出門，路上覺得怎麼看都不對勁。
不是頭暈，不是刺眼，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「卡住」感覺。
那天晚上，她轉頭對先生說：
我們不妨回三峽找自己的眼鏡吧——也許問題，可以輕鬆解決。
她說得很輕，但我知道，那不是隨便說說的話。
而是經過一段將就與懷疑、嘗試與失望，最後終於說出：「我想回到那個不需要裝懂的地方。」
她沒說出那些心情，但她先生那天站在一旁，輕聲附和一句：「還是這邊比較讓人放心。」
那不是讚美。
那是兩個人之間，一種回來之後，終於不用再懷疑自己選擇的語氣。
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。
當下我一邊聽她說，一邊心裡小小嘆了口氣，想著：「這句話，她可能憋了好久才說出口吧。」
不是因為她提到了我們的店名，也不是因為這是一句什麼銷售話術——
是因為她說出那五個字時，我看見她眼神裡鬆了一口氣的樣子。
這是一句不需要修飾、不用解釋的話。
但在我心裡，那五個字很重。
它不只是「回來配眼鏡」，而是「我不想再勉強自己去習慣不適合的東西」。
這五個字，就像她在門口停下來的那一瞬間——沒有背景音樂，只有時間靜靜推著她往這裡走。
霎時間，我們不只是眼鏡行，我們更像是港口
我那晚一樣收店、關鐵門、開車回家。
但從她踏出門那一刻起，那句話就一直在我心裡飄著，像是沒關完的燈，微微亮著。
我想，我們這家店啊，像是一個小港口。
有些人會從這裡出發，去更大的地方、試試更新穎的設備、更漂亮的門面。
但等那副眼鏡怎麼戴都覺得彆扭，試過各種方法還是卡卡的時候——
他們會想起這裡。
這裡沒有什麼很炫的話術，也沒有浮誇的儀式感。
但這裡有一句：「來，我幫你看看。」
我真正想聽的，不是你誇我們多專業，而是你願意說：我哪裡不太舒服
對我來說，一副眼鏡合不合，重點從來不在「度數配得多精準」，而是在你終於開口、願意把那些平常不好意思講的感覺說出來：
我其實，戴了不是很舒服。
這句話說出來需要勇氣。
因為說出來，可能會被當作麻煩、會被懷疑、會被忽略。
但在我們這裡，這句話是起點，是我最想聽見的開場。
她今天跟先生一起回來，不只是為了換眼鏡，更像是來找回一種被理解的感覺。
那不是設備能給的，是信任才能養成的。
桌上，半瓶無糖氣泡水喝完了，風扇還在轉，但我心裡，好像也靜了下來。
那句話，她說得很輕：「也許問題可以輕鬆解決。」
但對我來說，這句話背後，是她走了一圈後還願意回來的選擇。
這選擇，不只是肯定，也是提醒。
——
我是目鏡大叔。
這篇，寫給她，也寫給每一位曾經將就、卻開始願意為自己找回舒服的你。
有時候，人們不是忘了配眼鏡，而是忘了——
原來「舒服」，也是一種值得的選擇。
你也曾這樣嗎？
明明知道不太對勁，卻還是戴了好久——
如果有什麼戴著不太舒服的，也別客氣。
歡迎回來，我們聊聊，說不定真的能輕鬆解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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